【半日浮生，一世楼城】民国篇之伪装无者（十九）
第十九章 出轨（上）
明楼发现阿诚最近的行踪很是可疑。
除了每日朝九晚五的既定工作日程之外，其他时间基本上看不到他的人影。最近一次同桌进餐已经是上月初八的事情了，两人之间亲密接触的次数与日俱减，昨天晚上更是破天荒头一回未经许可夜不归宿……至此，明楼有理由怀疑，陪伴自己多年的忠犬阿诚，八成是在外面有人了。
仔细算来，两人交往已有半年之余，正是临近爱情保鲜期的危机时刻。度得过去，这就叫“坎儿”，虽然过程颠簸，但结局总是好的，将来倘若遇上同病相怜的后辈，兴许还能当做前车之鉴指点一二；度不过去，这就叫“坑儿”，一跟头栽进去人仰马翻，再想爬出来可就难了，倘若遇上坑里带泥的情况，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。
人，横竖不能让泥给弄死，就算是死，也得死个清清楚楚，明明白白。明楼誓要看看，是哪个杀千刀不长眼的孙子，有胆子挖他明某人的墙角。
一连跟踪了阿诚数日，明楼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推断。这小子虽然每天不着家，但却不是为了某一个人，他面见的对象上至达官贵人，下至三教九流，涉及范围之广，令人瞠目结舌。谈话内容也不暧昧，多是有关生意，买卖，几几分成，坐收渔利的事情，丝毫没有任何出轨的迹象。
得出这一结论，并没有让明楼好过多少。就算阿诚最近一段时间公事繁忙，外出频繁有情可原，但他不让自己近身，这又该怎么算？
阿诚做饭的时候，明楼上前搂住他的纤腰，轻蹭他的脖颈：“别做了，今天晚上不吃饭，吃你。”
阿诚拍开明楼的手：“别闹了，我今天工作了一天，累得要死，没工夫陪你。”
“那亲一个也行。”
阿诚皱眉，躲开的明楼凑过来的嘴唇：“我还不知道你？亲着亲着就没边了……到时候一锅菜都得炖糊。”
碰不让碰，亲不让亲，那他这个老公当得跟路人甲有什么区别？
就算这几日的跟踪没有任何成果，明楼依然笃定阿诚身上有问题。出不出轨暂且不表，有意无意之间表现出来的疏远却是昭然若揭的事实。明楼自诩不是可以将就的性格，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，如果阿诚坦白地撂下话说对他感到厌倦了，挽救也好，分手也罢，该做的事情把它做到，该说的话也把它说到，至于结果如何，成不成自有上天决定；但是像现在这样暧昧不清地貌合神离，同床异梦，两个人之间明显有了隔阂，却还装作相安无事的样子，云淡风轻地度日，这是骨子里流淌着军人血液的明楼最难以容忍的。
“阿诚，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？”
阿诚一菜刀剁在案板上：“你胡扯什么呢？”
明楼挑眉：“那你就是厌倦我了。”
阿诚转回头去，盯着锅里上下浮动的菜：“我要是厌倦你，早就卷铺盖走人了，还用得着在这儿给你做饭？”
明楼把下巴抵在阿诚肩头，用脑袋轻轻碰着阿诚的耳朵：“没有出轨，也不是厌倦，为什么不让我碰？”
尽管阿诚此时背对明楼，但他依然能够感到身前那人莫名的悲伤，顺着两人贴合的部位，源源不断地传入自己胸中。
“我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“什么苦衷，连我也不能说吗？”
阿诚撇过身去，拧出明楼的怀抱：“我不会说的，你也别问了。”
“是不是来大姨夫了？”
“……”
“要不就是痔疮？”
“滚！”
问也不答，无疑更加重了明楼的心理负担，自己的心头肉遇到麻烦，不来找他倾诉，反而憋在心里，这叫他如何忍得？说也好，不说也罢，反正明楼是铁了心要查明真相，栈道修不成，咱们还有陈仓可度。为了两人将来的幸福，必要时候耍些手段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。
阿诚约见梁仲春之后，明楼便直接杀进房间，揪住对方的衣领，将他从沙发一路逼到墙角，毫不客气地抽出手枪对准他的脑袋：“说，你们两个刚才谈了什么？”
梁仲春还没来得及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，明长官的手枪就咔哒一声上了膛。他连忙摆手求饶：“慢着慢着……我跟阿诚兄弟刚才就是谈了一笔生意而已，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啊……”
“什么生意？”
梁仲春似乎有些犹豫，支支吾吾半天不肯回话，明楼一膝盖顶在对方的腹部，继而抓起他的头发，直视他的眼睛：“我问你，什、么、生、意？”
“军、军火……还有鸦片……我保证，就这些，真的没了……”
“之前有过几次？”
“大约三五次吧……“
明楼甩开梁仲春的头发，抽回手枪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。军火和鸦片都是走私生意里利润最大的货品，虽然风险大，但是来钱快。之前明楼为了让阿诚拉拢梁仲春，曾经批准他私下进行走私生意，但那都是为了更好地开展谍报工作，没有任何自身利益牵扯在内，而且事前事后也都上报明长官知晓。然而最近这段时间，阿诚和梁仲春私下进行的这些交易，明楼不仅毫不知情，而且事后连半点利润也没有见到。也就是说，阿诚一个人——私吞了所有的钱。
但是他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呢？
明楼可以想到的唯一解释是桂姨。尽管桂姨曾经虐待阿诚，但她毕竟是阿诚的养母，如果她因为赌博在外面欠下巨额赌债，或是因为病入膏肓需要医药费来救急，阿诚身为她唯一的支柱，没有理由不伸出援手。沿着自己的猜测，明楼追查到了桂姨现下的住所。然而经过一番询问之后，这个猜测被彻底地否决了。
桂姨并没有赌博，更没有生病，据她所言，阿诚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没有和她见过面，通过信了，她对阿诚现在的消息更是一概不知。明楼找到家里去的时候，桂姨还以为是阿诚出了什么事情，吓得她担心了半天。
如果不是因为桂姨？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