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半日浮生，一世楼城】民国篇之伪装无者（二十）
第二十章 出轨（下）
明楼为了更好地调查阿诚的行踪，特地请来了名侦探公孙泽，暗中观察阿诚的一举一动。经过数日追踪，公孙泽终于查出了这笔资金的流向——购买鸦片。
阿诚私下进行鸦片走私交易，赚来的钱不为别的，居然就是为了购买鸦片？那他何不直接从走私货品里压榨回扣呢？
究其原因，只有一个可能。阿诚购买鸦片，有不可告人的目的，他不愿第三人知晓这笔资金的流向，所以故意向所有人隐瞒了事实的真相。
明楼的第一反应是阿诚染上了毒瘾。如此一来，他最近所有可疑的行为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。但是明楼转念一想，沾染毒品的人大多极其反常，可是阿诚没有毒发的症状，似乎并不符合这个推理。那么他买鸦片又是为了谁呢？
在公孙泽的进一步追查下，这个无名氏最终露出了庐山真面目——黄志雄，也叫黄日跳——此人是阿诚在法国学习期间认识的校友，后来服了兵役，于前段时间刚刚回国。奇怪的是，他回国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赶回老家，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上海。
纵使明长官可以装傻充愣，一叶障目，全当黄志雄是为了上海滩的繁华夜景才慕名而来的，但是阿诚的举动又该怎么算？老同学一不小心染上了毒品，不能置之不理，顺手挣点余钱，帮他渡过难关？骗鬼呢！
明楼尽量劝慰自己，阿诚只是心地善良，见不得老同学身处水深火热之中，所以尽他所能，出手相助。但是仔细一想，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告诉自己啊！何必藏着掖着不让自己知道呢！
明楼又劝自己，也许阿诚只是一时间心烦意乱，忘了把这事儿告诉自己。但是仔细一想，之前自己问他的时候，他明摆着是不想回答啊！
明楼还劝自己，反正阿诚也要套取梁仲春的信任，顺手赚个闲钱做个好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但是仔细一想，宝贝诚那么抠门的一个人，平时出门吃饭的时候连餐巾纸都要顺走，居然舍得为了这个所谓的“同学”下血本买鸦片！
于是乎，明长官一捂脑门，小心脏碎得跟渣渣一样……
至此，他有理由相信，他的宝贝诚……真的出轨了……
出轨了……
出轨了……
出轨了……
这三个字仿佛魔音贯耳一般在明大长官脑海中挥之不去，晃得他眼前直冒金星，一想到阿诚有可能抛弃自己跟那个叫黄志雄的家伙在一起，明楼的小心脏就跟涂了清凉油的冰棍一样哇凉哇凉的。
观察力敏锐并不仅仅是明楼的强项，长年跟在大哥身边耳濡目染的阿诚亦是如此。觉查到明楼在调查自己的行踪，阿诚很是气愤，下了班直接杀到明楼书房，跟他闹脾气。正巧明长官刚刚获悉阿诚出轨的消息，一腔怒火没处发泄，两个火球对上，差点没把明公馆给点着。
“你怎么能私下调查我的行踪？！”
“我调查你怎么了？我身为你的兄长兼丈夫，有权利知道你每天都干了什么！”
“就算如此，你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！”
“我不过是想知道你最近去了哪里，做了什么，这就算干涉你的自由了？实话告诉你，黄志雄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，我没把你绑起来就算好的了！”
阿诚一愣，瞬间噤了声。
此情此景看在明楼眼里，和默认别无二致，平日里说翻就翻的醋坛子直接摔裂：”你说我干涉你的自由？你想要多大的自由？离开这个家够不够自由？好啊，从今天起你自由了，想去哪儿去哪儿，爱去哪儿去哪儿！“
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，再想收回已是痴人说梦，待明楼恍觉气急失言，阿诚已然红了眼眶：“有本事赶我走，就别他妈再求我回来！”
话已经撂了出去，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能委曲求全，但是听到阿诚在二楼收拾行李的声音，明长官的身形还是止不住晃了两晃。
明镜和明台早已被声响惊动，慌忙来到楼下劝架，前者负责教训明楼，后者负责拦住阿诚。不等明镜开口训斥明楼，阿诚就先发制人，冲明台喝道：“让开！”
“阿诚哥，你别这样，有什么事情我们沟通解决，不要冲动，冲动是魔鬼。”
“让不让开！”
阿诚在明家生活的十几年，极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，尽管他性子倔强，但对于家人，还是百般迁就，尤其是对明楼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言听计从。旁人都说明长官家里有条忠犬，他走到哪儿，忠犬就跟到哪儿，跟得心甘情愿，毫无怨言。殊不知狗急了也会跳墙，脾气来了谁也拦不住。
明台用眼神向大哥求助，一个不小心便被阿诚钻了空子，眼瞅着一抹亮丽的蓝大衣飞驰而过，明台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……完了，没拦住阿诚哥，这下又该挨打了……
然而明台不知道的是，明楼这次是真的伤了心，根本没工夫理会他。自打阿诚离家以后，他是白天拼了命工作，用忙碌来麻痹痛苦，到了晚上借酒消愁，夜夜买醉。
平日里五分钟不见都要牵肠挂肚互相念叨的两人，现在即使在办公厅遇见了也是一言不发。明长官的御用咖啡师变成了山本纯子，有需要单独上报的情况阿诚便移交给陈秘书去做，两人如此明显的刻意躲避在秘书处掀起了轩然大波。秘书们个个如临大敌，却又不敢擅自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，八卦新闻传得沸沸扬扬，都说明秘书长把明长官给休了。
你问为什么是阿诚休了明楼？废话，谁不知道明楼是重度阿诚依赖证患者，一天看不见他就浑身难受，哪里舍得休了人家。可是秘书们不知道的是，这次是个例外。
僵持了几日，处境不见大好，两人仍是爱答不理，避之不及，众人是看在眼里，纠在心里，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，只能在一旁干着急。明镜对自家弟弟的脾性摸得是一清二楚，死要面子活受罪，最多五天，这就是明楼的极限了，到时候阿诚要是还不回来，他一准上吊勒死自己。
好在僵持到四天半的时候，事件的中心人物黄志雄闪亮登场，及时救下了试图用皮带勒死自己的明长官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告知于他，这才化解楼诚的分手危机。
原来黄志雄和阿诚两人是在上学的时候认识的，两人同是军人，又在一个班级学习，早出晚归形影不离，加之志趣相投，大有相见恨晚之意。一番相处下来，黄志雄情愫暗生，明里暗里试探过阿诚几次，只可惜阿诚心里早已有了明楼，每次都以失败告终。久而久之，黄志雄也就收敛了感情，不再提起这件事情了。
后来两人并肩作战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，黄志雄为护阿诚周全，舍身替他挡子弹，差点连性命都搭进去。尽管如此，阿诚对他的情意也仅仅只是愧疚，并没有上升到牵手的境地，落花有意，流水无情，这场单恋最终只能以黄志雄的退出告终。
本以为到此就该结束的人生交集，却在黄志雄误染毒瘾之后不得已再度重现。自小孤苦伶仃，唯有长姐相依为命的黄志雄不忍让亲人知道实情，瞒着姐姐来到上海找阿诚帮忙。同为战友，又负相思，阿诚岂有不帮之理？吸毒这种事情毕竟属于个人隐私，不告诉明楼也情有可原。至于出轨，完全只是明·醋坛子·楼一个人的臆测。
“阿诚是个值得你用一生去好好对待的人，别辜负了他对你的情意。”黄志雄临走之前，送给明楼最后一番教诲。
真相大白，水落石出，明长官马不停蹄地捧着满腹青肠赶到阿诚面前赔礼道歉，足足哄了一周有余，终于把阿诚接回了家。气氛缓和后，明楼小心翼翼地向他问道：“阿诚，既然你和黄志雄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，为什么当时我冲你发火的时候你不解释，反而收拾东西离开了明家？”
短暂的沉默后，阿诚郑重道：”谁都可以怀疑我，唯独你不行。因为你应该知道，你也必须知道……无论发生什么事情，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。“
一股暖流涌上明楼心头，险些令他热泪盈眶，他一把将阿诚抱在怀里，紧紧地扣住对方的十指。阿诚亦轻轻回抱住明楼，将头抵在他的肩膀，享受两人久违的拥抱。
此情此景，气氛微妙，然而偏偏就是有人天生一副拆台嘴，不煞风景浑身难受……
“道理我都懂，但是阿诚啊……你为什么不让我碰你啊？“
“……”
“果然还是因为大姨夫吧？”
“……”
“要不就是痔疮？”
“滚！老子只是没心情而已，哪有你想得那么复杂！”
“看来还是痔疮啊。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