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衍生】Melancholia
第十九章 死者
杜见锋和方孟韦在从赵启平家里搜来的玩具熊身上发现了四个人的DNA，他们分别是模特案的女性死者，星芒案的两位受害人和祷告尸案的谢晗。尸肉残块被医用纱布包裹得严丝合缝，紧紧塞在玩具熊的腹部。周遭一团团紧密簇拥的棉花，将它们固定在中部。
听过凌远送来的录音之后，杜见锋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。如果犯人真的是李熏然，精准的外科手术切割技术又该作何解释？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李熏然在被谢晗囚禁的那段时间，学习了相应的技能。
但是这个解释说不通。一来，谢晗并不能从这种教授中获得额外的好处。如果他的目的是培养出第二个微笑食人魔，他完全可以放任李熏然自己发展，而没有必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教导他外科手术技术。二来，临床医学的学习绝非一朝一夕可以习得。这样精准的技术，需要长久的练习。不仅要有理论知识，更要有临床经验。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，李熏然不可能将这些技术融会贯通。三来，李熏然毕竟是一个警察，他对于微笑食人魔的追捕，众人有目共睹。倘或他是在囚禁期间被谢晗诱导，做出了弃明投暗的决定，那么对他来说，学习外科手术技术的时间将会再度缩短。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，李熏然的嫌疑都有争议。
虽然杜见锋还无法解释那段录音背后的真相，但他暂时排除了李熏然就是微笑食人魔模仿犯的可能。
如果赵启平是微笑食人魔模仿犯，那么案件的一切疑点都能对号入座。精准的外科手术技术，缜密的犯罪布局，第一时间获得案件调查进程，甚至是在尸检期间瞒天过海，一切疑问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。加之方孟韦从赵启平房里搜来的毛绒玩具熊，更是坐实了他连环杀人的罪名。
赵启平入狱以后，逐渐由刚开始的愤怒不甘，转变成了沉着冷静。他深知自己并不是微笑食人魔模仿犯，而是被人用某种极其狡猾的手段构陷了。于是他几乎整夜不得安眠，绞尽脑汁思索整桩案件的来龙去脉。尤其是近期，在他身边徘徊过的人。
简瑶，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疑点。他寄去的玩具熊，或许在回归之前，被简瑶掉了包。再度回到他手中的那只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只了。
但这并不能解释整桩案件。简瑶只是一个未成年少女，她没有理由，也没有能力去杀害那么多人。如果简瑶只是一个帮凶，那么真凶又会是谁呢？跟她关系要好，精通手术技术，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案情发展的人，会是谁呢？
突然，一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赵启平脑海。这个念头太过大胆，以至于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猜测。但越发细想，脉络越发清晰。
为什么凶犯总能逃脱警方的追捕，为什么李熏然会被人诬陷，为什么简瑶会心甘情愿听命于他。这个念头好似雪球一般越滚越大，很快，便尘埃落定。
原来这一切，那个人早就部署好了。
看似游离于整个案件之外，但却无时不刻不存在于其中。巧妙而精明地避开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嫌疑，转而将罪行推给无辜的人。
是他！
绝对是他！
————
随着赵启平被捕，微笑食人魔模仿案暂时告一段落，刑警们也终于得以放松长久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。就在众人忙碌于欢庆又一次圆满胜利时，杜见锋却仍旧愁眉不展。
李熏然。
这个自从通缉令下发之后便消失不见的警员，究竟去了哪里？
这一情景，不难令人想到之前李熏然被囚的经历。莫名失踪，被困一年，突然出现后，却对期间经历不发一言。
杜见锋想要知道，这一次，李熏然又会失踪多久？而在他重新回归之后，是否又会像以前一样，隐瞒他曾经犯下的罪行？
每每想到这些，杜见锋便无法像警署里的其他成员一样因为眼前的胜利而沾沾自喜。他仍在怀疑这次胜利的真实可信性，带着自己惯有的对于刑事案件的直觉。
何以多年未破的案件，一夕之间便有了眉目？胜利来得太过容易，难免让人瞻前顾后。
但是直觉不是证据，纵使杜见锋心中有疑，他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。这一桩惨无人道的连环杀人案，终归还是尘埃落定了。
大案，小案，旧案，新案，经济纠纷，情感问题，报复杀人，连环犯罪，警局的案子数不胜数，工作堆积如山。没有人会去关心一桩已经结案的案子，他们有更加庞杂的工作要做。
白驹过隙，时光飞梭。转眼又是一月，初夏即将来临。今时不同往日，刚刚跨入四月，天气便燥热难耐。杜见锋在蝉鸣聒噪中办公，更觉烦闷不安。彼时，无论何种声响听在杜见锋耳中都似导火索一般。偏偏这时，门外又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。
“谁！”杜见锋怒火中烧，声线自然不带善意。若是旁人，此刻多半早已吓傻。不过好在来人是方孟韦，除了无奈，并无其他感受:“局长，是我。”
“进来。”
方孟韦推开杜见锋的房门，行色匆匆地赶到桌前:“局长，有事上报。”
杜见锋将手头的文件撂在桌角，不耐之情溢于言表:“说。”
“接到群众报案，有人在临河桥洞附近发现了一名死者。”
对于普通百姓来说，死者，尸体，甚至是伤残，都是少见的新闻，但这在警局却是司空见惯的常事。如果仅仅只是寻常死者，方孟韦不会表现得如此焦灼。直觉告诉杜见锋，这具尸体远没有那么简单。他仰头直视方孟韦，静待对方说出下文。
“死者……正是李熏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