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这个杀手有点冷（二十三）
第二十三章 遗言
明台找到的所有报纸都只是报道了桂姨的死，而没有说明凶手是谁。警方给出的回答是，凶手作案手法专业，不留痕迹，他们在现场没有找出任何能够破案的线索，因此将此案定为悬案。小道消息则称，桂姨因为嗜赌成性，欠下了不少高利贷，黑社会要债不成，便谋财害命。但是无论哪一种说法，都只是巧妙地避开了凶手的人选，把桂姨的死当成了报道的重点。
察觉到这一点的明台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越发好奇了。他又找来几个兄弟，让他们四处打听桂姨当年的行迹。而他自己，则每天待在面粉厂里上工。但是不等明台查出真相，从香港赶赴上海的王天风和郭骑云就把他抓了起来。
面罩被掀开的那一刻，明台的眼睛受到了强烈的光线照射。昏黑的面粉厂内，只有他头顶的一盏灯开着，光线格外刺眼，一时间令他睁不开眼。
他尝试着眯起眼睛，四下观察周围的环境，终于在模模糊糊中，瞥见了面前不远处的两个黑影。
“喂！你们是什么人？竟敢抓本少爷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？要是让我大姐知道了，你们吃不了兜着走！”
王天风冷哼一声，让郭骑云拿起抹布塞住了明台的嘴。
“呜呜呜！唔唔……”
“年轻人，奉劝你一句，说话的时候要给自己留点后路，不然以后到了阴曹地府，都不知道自己是死的。”
王天风嘭一声折断手里的铅笔，吓得明台立马噤了声。他邪笑一声，从腰后掏出一把手枪，悉心地擦拭着。
“我问你，是谁让你调查阿诚的身世的？”
一瞬间，明台以为回到了几天前的那个夜晚。好像当时阿诚也是这么问他的……怎么所有人都对阿诚的身世这么感兴趣，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？
明台呜呜了两声，示意对方把抹布拿开。郭骑云经过王天风的授意，一把拽掉了明台嘴里的抹布，恶狠狠地瞪着他说：“你小子要是敢耍花招，我立马打断你的腿。”
明台剜了他一眼，心想，你要是敢打断我的腿，我就让我大哥打断你的脊椎。
“没谁，就是我自己想查来着……怎么？不让查吗？我调查我自己大嫂的身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？再说了，你们俩到底是谁啊？知不知道绑架别人是要坐牢的，信不信我找警察来把你们两个抓起来啊！“
“大嫂？”郭骑云一脸诧异地看向王天风，后者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。郭骑云一把揪住明台的衣领，逼问他：“小子，你老实交代，谁是你大嫂？”
“阿诚哥啊。”
“……”郭骑云再度一脸诧异地看向王天风，后者仍旧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。
郭骑云还想继续追问，王天风忽然伸手拦住他，对他微微摇了摇头，继而转向明台，对他说道：“年轻人，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调查阿诚，我都劝你一句，尽快收手。既然你叫他一声大嫂，可想而知关系匪浅，为了你好，也为了他好，尽快撤回你那群兄弟。不然，我不能保证他们走夜路的时候不会发生什么特殊的‘意外’。”
好汉不吃眼前亏，大丈夫能屈能伸，现在情势对自己这么不利，明台也不好再继续辩驳下去。他点了点头，勉强应了下来。
“还有……”王天风拿起一旁的电话，递到明台手里，咧出一道阴诡的笑容，“给你大哥打个电话，就说有个姓王的男人，在盛天赌场等他。”
————
明楼猛地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，双眸暴睁，审视着于曼丽：“你是说，王天风到上海了？”
于曼丽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我？”
于曼丽惭愧地低下头去，默然不语。
明楼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，头痛难耐。他从药盒里取出一颗阿司匹林，生生用唾沫咽了下去。
明楼比谁都清楚，王天风抵达上海究竟意味着什么——死间计划。这个只是想到名字都能令明楼心惊胆战的计划，终于要拉开序幕了。
“长官……接下来，王天风会怎么做？”
明楼摇了摇头。他不清楚死间计划的具体行动，但他知道为国捐躯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。纵观整个上海眼下的谍报布局，唯有阿诚能够担此重任。虽然明楼心中有千百个不愿，但他不得不承认王天风之所以会派阿诚到上海来，就是为了执行死间计划。一想到阿诚有可能因此而赴命，明楼的头就止不住地疼。
棋局下到现在这个地步，已经是箭在弦上，不得不发。第三战区的战事随时可能打响，在前线打仗的将士们早已豁出了性命。如果情报工作出现问题，那么损失的将不只是数万人的生命，还有整个战局的有利形势。无论是明楼还是阿诚，身上都肩负着太多人的希望，他们的行动，只能成功，不能失败。但是如果有人必须牺牲，明楼宁愿那个人是自己。
他轻轻闭上双眼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这世上有太多事，身不由己。
“曼丽，明台那边，还要你多照料。这孩子总是毛手毛脚的，做什么事情都虎头蛇尾，家里的生意交给他，也不知究竟是错是对。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，我有心无力，怕是帮不上他的忙了……”
“大哥！”
“你听我说完。”明楼安抚住于曼丽激动的心情，继续说道，“还有大姐……时间久了，她也许会原谅我，也许不会。但无论是哪种结果，我都对不起她。她至今没有嫁人，为的就是这个家……希望你能替我转告她，明楼不是不孝，只是心系国家。”
于曼丽红着眼眶，咬紧嘴唇，不甘心的说：“这些话，您可以自己告诉她，何必叫我转告……”
明楼笑着拍了拍于曼丽的肩头：“曼丽，你从小就要强，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别人帮忙。但是，人活一世，多少会有需要别人接济的时候……有些事情，能让明台帮你，就不要自己扛着……另外，告诉阿香，她炖的粉子蛋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吃。”
“大哥……”
“好了，妆哭花了就不美了。”明楼拂去于曼丽眼角的泪水，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大衣披在身上，“毕竟，我们还有一场赌约要赴呢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