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这个杀手有点冷（二十四）
第二十四章 赌局
盛天赌场。
灯红酒绿的场合最适合掩盖目标，人来人往，车水马龙，就算有人跟踪，也能轻易甩掉。王天风就是看中了这点好处，所以才会约明楼在赌场见面。
对于热衷传统的人来说，香槟和红酒只是应酬时的点缀，真正的佳酿还是清茶白水。茶叶在水中上下浮沉，像极了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类。王天风轻笑一声，用茶盖拂去表面的浮叶，意味深长地说道：“茶浮于水，便难逃被撇开的命运；人浮于事，便难逃被击垮的可能。遇大事，沉着冷静者，必胜之。然而我在你身上，却看不到半点沉着冷静的样子……”
明楼轻蔑地说：“沉着冷静不等于冷血无情。我有牵绊在身，自然不会像你一样。”
“牵绊？”王天风冷笑一声，“你是在说阿诚吗？“
明楼默然不语，王天风笑得更加放肆了。他将茶杯放在一边，随意把玩着手里的筹码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真没想到，你这样的人，居然还会有牵绊。”
明楼皱起眉头，微怒道：“你以为我没有感情吗？你以为我冷血吗？”他拍着桌子站起身来，径直走到王天风面前，指着他的脑袋吼道：“死间计划由谁来执行根本不重要，你要的只不过是坐实一卷伪造的密码本罢了。有必要一定要他死吗？“
明楼俯下身来，凑到王天风耳边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”一想到当年你教唆阿诚杀了桂姨，老子就恨不得一刀一刀地刮了你。“
王天风微微抖了抖睫毛，似笑非笑地说：“他连这些陈年旧事都舍得告诉你，还真是感人至深呐……只不过很可惜，他活不了多久了。”
明楼吞了一口唾沫，长出一口气，强忍下心头的怒火，咬牙切齿地说道：“我不管你有没有感情，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淹死阿诚。”
“死间计划走到这一步，已经没有退路了。不是淹死他，就得淹死别人。难不成你想淹死自己？呵，你可真伟大……”王天风将粘在茶盖上的茶叶拈了下来，转而贴在了手中的筹码上，“只可惜，有些人的命运，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。”
“是吗？”明楼重新回到座位旁坐下，轻靠在椅背上，轻蔑地审视着王天风，“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？”
“赌什么？”
“赌我的命。”明楼一掌推在成堆的筹码上面，胸有成竹地说道，”你赢了，还按照你的原计划行动。我赢了，拿我的命，换阿诚的命。“
“有趣……“王天风笑着问道，”怎么赌？“
明楼从腰间掏出一把左轮手枪，打开弹夹，向里面塞了一颗子弹，随后咔哒一声推上弹夹，让它在手中旋转了数圈，随后拎起手枪，将枪口稳稳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。
“你和我，分别开枪，开到有子弹的那人为输，如何？”
“你想怎么玩命我管不着，但我这条命，现在还不能丢。“
“没让你玩命。“明楼用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，“我的意思是，无论是谁拿到手枪，都朝这里开枪。”
一语终了，整个房间立刻沉寂下来。时间线随着滴滴答答的声响飞也似的穿过整间赌场，丝毫没有为谁停留的意思。令人胆寒的死寂弥漫在明楼和王天风对视的分分秒秒，良久，他们谁也没有开口。
王天风立起食指，在绿色的赌桌的轻轻扣着，沉稳有力的响声和钟表的滴答声互相映衬，有种莫名的和谐。
“你应该知道，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。”
“有没有商量的余地，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。”
话音刚落，明楼忽然扣下了扳机，只听一发空饷，弹夹自动跳到了下一颗。他将手枪往赌桌上一放，大手一挥，推到了王天风面前。
“到你了。”
“既然你非要固执己见，我就让你知道知道，什么叫做‘命不由你而由天’。”王天风猛地抓起手枪，利落的上膛之后冲着明楼扣下了扳机。
又是一发空弹……
明楼松了一口气，故作镇定地轻笑道：“看来你的运气，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啊。”
王天风将手枪重新推回明楼面前，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明楼捏紧口袋里的项链，在心中默念着阿诚的名字，毫不犹豫地举枪就是一发。
空弹……
指挥权再次回到王天风手里，他没有朝着明楼开枪，而是默默地打开了弹夹——只见那颗孤零零的子弹就躺在下一发弹夹上……他冷笑一声，将弹夹合上，抬手举枪对准了明楼。
“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枪吗？”
“你大可放心地开枪。毕竟，输赢已定，我这条命死得有没有价值，全在你一念之间。”
王天风单手举枪，稳稳地对着明楼的眉心。他知道只要扣下扳机，立刻就能要了明楼的小命。但是，就像明楼说得那样，死得有没有价值，全在自己一念之间……呵，所谓的选择，根本就是没有选择。对方早就笃定他不会开枪，所以才敢跟他定下这场赌约。
“明楼，你有种。”
王天风撂下手枪，捏起自己的帽子，转身离开了赌场。
至此，明楼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。他掏出藏在口袋里的项链，轻轻吻了下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