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这个杀手有点冷（二十五）
第二十五章 死间
死间计划开始的前一天，明楼向毫不知情的阿诚下达了一条命令。
“明天下午3点，我会让于曼丽发一封电报。届时，你将这份电报的内容带到特高课，告诉南田洋子，你从我这里发现了毒蜂的线索，让她尽快派人到司各特路抓捕毒蜂。你必须跟她一起前去，将她引到窗户附近，听明白了吗？“
阿诚不解地追问：“这是刺杀南田洋子的任务吗？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？这样不是等于同时暴露了你们两个人吗？”
明楼怒道：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我该怎么做了？身为一个士兵，你的任务就是服从命令。”
阿诚被明楼吼得一愣，记忆中的明楼一直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，从来没有对谁说过重话。自己不过是问了他几个问题，他就火成这个样子……莫非又像上次刺杀陈炳那样，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？
“我需要了解行动的全过程。”
“这就是你行动的全过程。“
“我说的不是我，而是王天风和你。”
明楼将视线移开，云淡风轻地说道：“我的事情，不在你应该操心的范围之内。王天风的事情，也不在我应该回答的范围之内。你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，其他的事情，一概无需过问。“
阿诚知道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，只好默然噤声，接下了明楼的指令。但天性敏感的他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，明楼悲愤的言辞和躲闪的目光中间包含着太多疑点。时间紧迫，想去深入调查已经不可能了，唯一的解决途径就是等到明天下午3点，行动一旦展开，阿诚自然会明白明楼究竟隐藏了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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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下午3点10分。阿诚拿着从于曼丽那里截获的电报内容，慌慌张张地闯入特高课，不等高木等人进去请示南田洋子，他就推开守卫，破门而入。
得知消息的南田洋子火急火燎地冲出办公室，在走廊里撞见了阿诚。她拦住对方的去路，慌忙问道：“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阿诚把写有电报内容的稿纸塞到南田洋子手中，气喘吁吁地说道：“毒蜂……毒蜂出现了。”
南田洋子接过稿纸，匆匆一扫，只见上面写着：
毒蛇：
今天下午3点30分，司各特路203号，会面。
毒蜂。
她眉头顿时锁了起来，向阿诚追问道：“这是从哪里发现的情报？”
阿诚吞了一口唾沫，郑重其事地说道：“明楼。”
听罢阿诚的回答，南田洋子当即兵分三路，一分队直奔明公馆，二分队突袭明楼办公室，三分队跟随自己和阿诚赶往司各特路，抓捕毒蜂和毒蛇。
而此时，早已侯在司各特路203房间对面的明楼，默默地看了一眼手表，拎起了狙击枪。大约10分钟后，南田洋子的汽车停在了司各特路203房间的楼下。一伙身着日本军服的士兵从车上鱼贯而出，南田洋子和阿诚就在他们其中。
南田洋子首当其冲，直奔二楼203，做好前期准备之后一脚踹开了房门。只见房间里空空如也，半个人影也没有……她忽然举枪对准阿诚，用怀疑的语气向他问道：“阿诚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阿诚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解释，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。下一秒，他忽然瞥见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，连忙替自己辩驳道：“茶是热的，证明刚才这里有人待过……一定是他们得知了消息，临时改换了会面地点。时间紧迫，他们一定没有走远，说不定就在这附近……”
南田洋子思忖了片刻，轻轻放下了手枪。她走到窗户附近，猛地一下拉开窗帘。刺眼的阳光唰一下照射进房间，将整个空间映衬得格外明亮。阿诚跟在南田洋子身后，缓缓来到窗台附近。他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着对面的房间，试图在其中找出明楼的身影。
一道刺眼的反射光闪过之后，阿诚忽然听到两声枪响。
子弹穿过血肉之躯，伴随着刺骨的疼痛，发出沉闷的声响……阿诚和南田洋子应声倒地，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房间的地面……
疼痛使阿诚的听觉发生了扭曲，南田洋子死前的呜咽，以及随之赶来的日本士兵的呼喊，都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一样……
整个胸腔蔓延的都是剧烈的疼痛……因为失血过多，视线逐渐模糊，手脚开始出现轻微的痉挛……
为什么？
为什么！
他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房间，两排牙齿将牙龈咬出了血痕。
就在中枪的那一刻，熟知人体结构的阿诚立刻意识到明楼故意打偏了子弹，避开了他身上的要害。明楼不是想要置他于死地，而是想要割裂两人之间的关系，营造一种他不是抗日分子的假象，继而彻底撇清他身上的嫌疑！
联系自己之前的行动，阿诚立刻明白了明楼的用意——他打算暴露自己来保全阿诚！
想到这里，阿诚忽然唔得一声呕出一口鲜血，腥甜的气味在他的喉头蔓延……
混蛋！
这就是你隐瞒的真相吗？
谁给你的权利，可以擅自决定我的人生！
又是谁给你的权利，可以向我隐瞒这这次行动！
我不管你在谋划什么，也不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，但是如果你敢有事……
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
不多时，阿诚的意识开始，眼前的景物越来越远，眼皮越来越沉，身体也越来越冷。恍惚间，他看见对面房间里一闪而过的黑影，强忍着疼痛无声地唤了一句“明楼，求你，活着”，随后两眼一黑，彻底昏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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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解决了南田洋子和阿诚之后，开着车逃离了现场。3点30分的时候，王天风出现在了司各特路，被早已埋伏在这里的日本士兵抓了个正着。
汪曼春把王天风锁在76号的地下监牢，没日没夜地对他严刑拷打。王天风不耐严刑，最终投敌叛国，告诉汪曼春第三战区的密码本就在郭骑云身上。
汪曼春用王天风做诱饵，引出了郭骑云。午夜枪响之后，郭骑云命丧黄泉。但是经过鉴定，汪曼春发现郭骑云身上这份密码本其实是伪造的。
她再次将王天风抓回地牢，对他展开了另一轮严刑逼供。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，王天风最终咬出了明楼。他让汪曼春伪造了一份电报，约明楼在面粉厂见面，明楼去到面粉厂后，便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汪曼春抓了个正着。明楼一怒之下，开枪杀死了王天风。
得知这一消息的明镜，当场就昏了过去。就连事先早已知情的于曼丽也是茶饭不思，终日愁容满面。明台身为明家现在唯一的支柱，不得不一个人独自扛起所有的重担，四处周旋，托人帮忙，试图把明楼从监狱里救出来，但是结果都不尽如人意。
虽然南田洋子的死给76号内部带来了巨大的震荡，但是这点波澜完全没有影响到汪曼春和梁仲春之间的关系。对于梁仲春这个人，汪曼春还是打从骨子里的厌嫌。
这次逮捕明楼的任务，藤田先生给汪曼春记了头功。但是有关审讯方面的事情，他却不想让汪曼春插手，打算交给梁仲春来处理。
事前，藤田碍于汪曼春和明楼曾经的恋人关系，主动找汪曼春谈过一次话，说是可以让梁仲春代替她执行审讯。但是汪曼春却一口否决了他的好意。就算不是为了跟梁仲春较劲，明楼也只能由她来审。天知道，她为了今天这一刻等了多久……
几年前，明楼抛下她独自去往巴黎，走之前甚至连一句分手的话都没有。她等了他那么长时间，等来的却是他和那个秘书处的阿诚之间暧昧不明的消息。既然明楼把她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，她又何必给他留情？不仅不必留情，还应该十倍百倍地虐待明楼，让他把欠自己的，统统都还回来！
明楼静静地坐在监狱里，看着逆光灯下熟悉的黑影，轻笑了两声：“曼春，你真的变了，变得我都不认识了。曾经那个天真，纯洁，会为了别人的幸福而快乐，为了别人的不幸而祈祷的汪曼春，去哪儿了？”
汪曼春阴笑道：“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人生？你当年一句话不说就撂下我去了巴黎，那个时候你可曾想过我的立场？汪曼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，完全是拜你所赐！”
“是我造就了投敌叛国的你吗？曼春，别给我戴高帽了……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选择。”
“选择？”汪曼春一把揪起明楼的衣领，怒喝道，“我是一个女人！我有什么选择？我还能怎么选择？等你从巴黎回来娶我吗！”
明楼自知当年是他对不起曼春，她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，自己有很大的责任。但无论如何，立场的不同已经成为既定事实，他救不了曼春，也救不了自己。想到这些，明楼默默地闭上双眼，真诚地说了一句：“曼春，是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明楼冷不丁的道歉让汪曼春瞬间愣住了，她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，心里居然起了一丝涟漪。这种不好的兆头令她惊慌失措，她重新拧起狰狞的眉头，一把甩开明楼的衣领，冷冷地转过身去：“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？别以为讨好我就可以摆脱你抗日分子的身份。劝你尽快把密码本交出来，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。”
明楼端起习惯性的笑容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抗战必胜。”
汪曼春猛地拎起手边的皮鞭，冲着明楼身上就是一鞭……两鞭……三鞭……
皮鞭打在人的肉体上，发出狰狞的闷响，声音回荡在整个76号的地下监狱，有种莫名的诡异。
明楼咬着槽牙，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，这无疑加重了汪曼春的怒气，她舀起身边的盐水，一勺子泼在明楼身上，成功引来对方一阵低呼。
“呵……不是嘴硬吗？”汪曼春凑到对方眼前，看着奄奄一息的明楼，笑着说道，“我看你还能硬到几时。”
